菜市場底的韌性

回家的第二天陪媽媽去買菜。愈長愈大，愈對市井小民展現出來的謀生力感到佩服。真的很強悍。我媽也該算是代表之一。市場上的大家都身懷絕技，一招過一招，一把比一把亮，雖亮卻不傷人，大家閃的都很好。

今天，先是去了魚販那。東瞄西看，不是嫌說種類少，就是不新鮮。東挑西撿，買了現挖的蚵仔，嚷著說要做蚵仔煎。我爸說，買個魚，煮魚湯給我喝，我媽看了老半天，就是看不上眼，說想買活的，沒一早來是買不到的。於是最後真的沒買到魚。好像一開始要來的動機被媽媽高招的雲手一推，化於無形。

買個筍好了。攤位前剛買好的阿婆還幫忙打廣告，他們家的筍很好吃(我一瞄她的機車幾乎全載滿了筍了…)。我媽看一看覺得不錯，挑了挑，老闆在一旁強力推銷，這支好啦，這支也很好。我媽邊看邊說這有點黑，拿了一支，老闆順勢拿來要切掉尾部。我媽:淡起累!結果又拿了另一個，說這個好。說著說著，又說這個擺著展示的這個看起來更好。老闆說你要這個也沒問題。感覺要成交了，一問一斤要五十五!我媽傻眼，老闆似乎更傻眼，一番討價還價，我看出老媽心中打定不買，果真就閃人了。我其實也傻眼了。除了傻眼，就是罪惡感吧，我在米國隨便一花錢就夠買好幾斤的筍子，老媽是這麼的節儉計算著。

五月的天氣開始會讓人動一下就冒汗。我媽央著說要喝涼A，於是買了一杯百香果汁，一杯檸檬汁。老媽:Y這一杯多少？老闆:百香果汁二十五，檸檬汁三十。檸檬要三十喔?加跪!我賣A是金的檸檬汁，金嘛檸檬跪啦，總共五十五。五十五喔，算五十丟好啦，五十五…一邊唸，一邊看老闆沒接話，還是掏出了五十五。

後來在一個熟食攤上，一位熟稔的老闆娘，在客人買完一盒炸魚後，立刻以她俐落的身手，又包了一盒新的，一拋，精準到位，眼神沒有一絲猶豫，要說有什麼神色的話，就是一種睥睨吧。我佩服極了。

最後在回去的路上，老媽說:買個西瓜回去吃(心裡盤算著家裡的那顆大的還不能切)。我媽:這西瓜這塊白白的 A甜Y昧? 女老闆:這甜嘎那密騰累，甜嘎哩愛停滾水來配。說完，立刻從冰箱拿出削好的請我們吃。一吃果然不錯，瞬時彼此都滿意地不發一語。(敲!)成交!

回到車上，老媽對老爸說，買了檸檬汁，你嘴巴破了喝這個剛好。這個自然地設身處地深謀遠慮的思惟，似乎在新一代的年輕人身上少見。喝這個剛好。